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巴斯克維爾的獵犬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巴斯克維爾的獵犬

   福尔摩斯的缺点之一——真的,如果你能把它叫做缺点的话——就是:在计划实现之前,他极不愿将他的全部计划告诉任何人。无疑的,一部分是因为他本人高傲的天性,喜欢支配一切并使他周围的人们感到惊讶,一部分也是由于他本行工作上所需的谨慎,他从来不愿随便冒险。这样常常使那些做他的委托人和助手的人感到非常难堪,我就有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不快的经历,可是再没有比这次长时间地在黑暗中驾车前进更使人感到难受了。严重的考验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的全部行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可是福尔摩斯什么也没有说,而我则只能主观地推测他行动的方向是如何如何。 后来我们的面孔感到了冷风的吹拂,狭窄的车道两旁黑洞洞的,都是一无所有的空间,我这才知道我们又回到沼地里来了。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的那种心情,使我周身的神经都激动起来,马每走一步,车轮每转一周,都使我们更加接近了冒险的极峰。

   福爾摩斯的缺點之一——真的,如果你能把它叫做缺點的話——就是:在計劃實現之前,他極不願將他的全部計劃告訴任何人。無疑的,一部分是因為他本人高傲的天性,喜歡支配一切並使他周圍的人們感到驚訝,一部分也是由於他本行工作上所需的謹慎,他從來不願隨便冒險。這樣常常使那些做他的委託人和助手的人感到非常難堪,我就有過不止一次這樣的不快的經歷,可是再沒有比這次長時間地在黑暗中駕車前進更使人感到難受了。嚴重的考驗就在我們的眼前,我們的全部行動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可是福爾摩斯什麼也沒有說,而我則只能主觀地推測他行動的方向是如何如何。 後來我們的面孔感到了冷風的吹拂,狹窄的車道兩旁黑洞洞的,都是一無所有的空間,我這才知道我們又回到沼地裡來了。期待着將要發生的一切的那種心情,使我周身的神經都激動起來,馬每走一步,車輪每轉一周,都使我們更加接近了冒險的極峰。

   由于有雇来的马车夫在场,我们不能畅所欲言,只好谈一些无聊的琐碎小事,而实际上我们的神经都已因情感的激动和焦虑被弄得非常紧张了。当我们经过了弗兰克兰的家,离庄园,也就是那出事地点已愈来愈近了的时候,才总算度过了那段不自然的紧张状态,我的心情也才舒畅了下来。我们没有把车赶到楼房门前,在靠近车道的大门口的地方就下了车。付了车钱,并让车夫马上回到库姆·特雷西去,然后,我们就向梅利琵宅邸走去了。

   由於有僱來的馬車伕在場,我們不能暢所欲言,只好談一些無聊的瑣碎小事,而實際上我們的神經都已因情感的激動和焦慮被弄得非常緊張了。當我們經過了弗蘭克蘭的家,離莊園,也就是那出事地點已癒來愈近了的時候,才總算度過了那段不自然的緊張狀態,我的心情也才舒暢了下來。我們沒有把車趕到樓房門前,在靠近車道的大門口的地方就下了車。付了車錢,並讓車伕馬上回到庫姆·特雷西去,然後,我們就向梅利琵宅邸走去了。

   “你带着武器吗,雷斯垂德?”

   “你帶著武器嗎,雷斯垂德?”

   那矮个儿侦探微笑了一下。

   那矮個兒偵探微笑了一下。

   “只要我穿着裤子,屁股后面就有个口袋,既然有这个口袋,我就要在里面搁点什么。”

   “只要我穿著褲子,屁股後面就有個口袋,既然有這個口袋,我就要在裡面擱點什麼。”

   “好啊!我的朋友和我也都作好应急的准备了。”

   “好啊!我的朋友和我也都作好應急的準備了。”

   “你对这件事瞒得可真够严密呀,福尔摩斯先生。现在咱们干什么呢?”

   “你對這件事瞞得可真夠嚴密呀,福爾摩斯先生。現在咱們幹什麼呢?”

   “就等着吧。”

   “就等着吧。”

   “我说,这里可真不是个使人高兴的地方,”那侦探说着就打了个冷战,向四周望望那阴暗的山坡和在格林盆泥潭上面积成的雾海。“我看到了咱们前面一所房子里的灯光了。”

   “我說,這裡可真不是個使人高興的地方,”那偵探說著就打了個冷戰,向四周望望那陰暗的山坡和在格林盆泥潭上面積成的霧海。“我看到了咱們前面一所房子裡的燈光了。”

   “那是梅利琵宅邸,也就是我们这次旅程的终点了。现在我要求你们一定得用足尖走路,说话也只能低声耳语。”

   “那是梅利琵宅邸,也就是我們這次旅程的終點了。現在我要求你們一定得用足尖走路,說話也只能低聲耳語。”

   我们继续沿着小径前进,看样子我们是要到那房子那里去,可是到了离房子约两百码的地方,福尔摩斯就把我们叫住了。

   我們繼續沿著小徑前進,看樣子我們是要到那房子那裡去,可是到了離房子約兩百碼的地方,福爾摩斯就把我們叫住了。

   “就在这里好了。”他说道,“右侧的这些山石是绝妙的屏障。”

   “就在這裡好了。”他說道,“右側的這些山石是絶妙的屏障。”

   “咱们就在这里等吗?”

   “咱們就在這裡等嗎?”

   “对了,咱们就要在这里作一次小规模的伏击。雷斯垂德,到这条沟里来吧。华生,你曾经到那所房子里面去过吧,是不是?你能说出各个房间的位置吗?这一头的几个格子窗是什么屋的窗户?”

   “對了,咱們就要在這裡作一次小規模的伏擊。雷斯垂德,到這條溝裡來吧。華生,你曾經到那所房子裡面去過吧,是不是?你能說出各個房間的位置嗎?這一頭的幾個格子窗是什麼屋的窗戶?”

   “我想是厨房的窗子。”

   “我想是廚房的窗子。”

   “再往那边那个很亮的呢?”

   “再往那邊那個很亮的呢?”

   “那一定是饭厅。”

   “那一定是飯廳。”

   “百叶窗是拉起来的。你最熟悉这里的地形。悄悄地走过去,看看他们正在做什么,可是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百葉窗是拉起來的。你最熟悉這裡的地形。悄悄地走過去,看看他們正在做什麼,可是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有人在監視着他們!”

   我轻轻地顺着小径走去,弯身藏在一堵矮墙的后面,矮墙周围是长得很糟的果木林。借着阴影我到了一个地方,从那里可以直接望进没有挂窗帘的窗口。

   我輕輕地順着小徑走去,彎身藏在一堵矮牆的後面,矮牆周圍是長得很糟的果木林。藉著陰影我到了一個地方,從那裡可以直接望進沒有掛窗帘的窗口。

   屋里只有亨利爵士和斯台普吞两个人。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张圆桌的两边,侧面向着我。两人都在吸着雪茄,面前还放着咖啡和葡萄酒。斯台普吞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而准男爵却是面色苍白,心不在焉,也许是因为他想到要独自一人穿过那不祥的沼地,心头感到沉重。

   屋裡只有亨利爵士和斯台普吞兩個人。他們面對面坐在一張圓桌的兩邊,側面向着我。兩人都在吸着雪茄,面前還放著咖啡和葡萄酒。斯台普吞正在興緻勃勃地談論着,而準男爵卻是面色蒼白,心不在焉,也許是因為他想到要獨自一人穿過那不祥的沼地,心頭感到沉重。

   正当我望着他们的时候,斯台普吞忽然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同时亨利爵士又斟满了酒杯,向后靠在椅背上,喷吐着雪茄烟。我听到一声门的吱咯声和皮鞋踏在石子路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脚步声走过了我所蹲着的那堵墙另一面的小路。由墙头一望,我看到那位生物学家在果木林角上的一所小房的门口站住了,钥匙在锁眼里拧了一下,他一进去,里面就发出了一阵奇怪的扭打的声音。他在里面只呆了一分钟左右,后来我又听到拧了一下钥匙,他又顺原路回到屋里去了。我看到他和他的客人又在一起了,于是我又悄悄地回到我的伙伴们等我的地方,告诉了他们我所看到的情形。

   正當我望着他們的時候,斯台普吞忽然站了起來,離開了房間,同時亨利爵士又斟滿了酒杯,向後靠在椅背上,噴吐着雪茄煙。我聽到一聲門的吱咯聲和皮鞋踏在石子路上發出的清脆的聲音,腳步聲走過了我所蹲着的那堵牆另一面的小路。由牆頭一望,我看到那位生物學家在果木林角上的一所小房的門口站住了,鑰匙在鎖眼裡擰了一下,他一進去,裡面就發出了一陣奇怪的扭打的聲音。他在裡面只獃了一分鐘左右,後來我又聽到擰了一下鑰匙,他又順原路回到屋裡去了。我看到他和他的客人又在一起了,於是我又悄悄地回到我的夥伴們等我的地方,告訴了他們我所看到的情形。

   “华生,你是说那位女士不在吗?”在我报告完了之后,福尔摩斯问道。

   “華生,你是說那位女士不在嗎?”在我報告完了之後,福爾摩斯問道。

   “是的。”

   “是的。”

   “那么,她会在哪里呢?除了厨房之外哪一间屋子都没有灯光啊!”

   “那麼,她會在哪裡呢?除了廚房之外哪一間屋子都沒有燈光啊!”

   “我想不出她在哪里。”

   “我想不出她在哪裡。”

   我曾说过的那种大格林盆泥潭上的浓厚的白雾,这时正向我们这个方向慢慢飘了过来,积聚起来,就好象在我们的旁边竖起一堵墙似的,虽低但是很厚,而且界线也很分明。再被月光一照,看上去就象一片闪闪发光的冰原,还有远方的一个个突起的岩岗,就象是在冰原上生出来的岩石一样。福尔摩斯的脸转向那边,一面望着缓缓飘行的浓雾,一面口中不耐烦地嘟囔着:

   我曾說過的那種大格林盆泥潭上的濃厚的白霧,這時正向我們這個方向慢慢飄了過來,積聚起來,就好象在我們的旁邊豎起一堵牆似的,雖低但是很厚,而且界線也很分明。再被月光一照,看上去就象一片閃閃發光的冰原,還有遠方的一個個突起的岩崗,就象是在冰原上生出來的岩石一樣。福爾摩斯的臉轉向那邊,一面望着緩緩飄行的濃霧,一面口中不耐煩地嘟囔着:

   “雾正在向咱们这边前进呢,华生!”

   “霧正在向咱們這邊前進呢,華生!”

   “情况严重吗?”

   “情況嚴重嗎?”

   “确实很严重,说不定会打乱我的计划呢。现在,他呆不了很久了,已经十点钟了。咱们能否成功和他的性命安危可能都要决定于他是否在浓雾遮住小路之前出来了。”

   “確實很嚴重,說不定會打亂我的計劃呢。現在,他獃不了很久了,已經十點鐘了。咱們能否成功和他的性命安危可能都要決定於他是否在濃霧遮住小路之前出來了。”

   我们的头顶上,夜空皎洁而美好,星星闪耀着明澈的冷光,半个月亮高悬在空中,使整个沼地都浸沉在柔和而朦胧的光线之中。我们面前就是房屋的黑影,它那锯齿形的屋顶和矗立的烟囱的轮廓,被星光灿烂的天空清晰地衬托了出来。 下面那些窗户里射出了几道宽宽的金黄色的灯光,向着果木林和沼地的方向照去。其中的一道忽然灭了,说明仆人们已经离开了厨房;只剩下了饭厅里的灯光,里面的两个人还在抽着雪茄闲谈。一个是蓄意谋杀的主人,一个是毫无所知的客人。

   我們的頭頂上,夜空皎潔而美好,星星閃耀着明澈的冷光,半個月亮高懸在空中,使整個沼地都浸沉在柔和而朦朧的光線之中。我們面前就是房屋的黑影,它那鋸齒形的屋頂和矗立的煙囪的輪廓,被星光燦爛的天空清晰地襯託了出來。 下面那些窗戶裡射出了幾道寬寬的金黃色的燈光,向着果木林和沼地的方向照去。其中的一道忽然滅了,說明僕人們已經離開了廚房;只剩下了飯廳裡的燈光,裡面的兩個人還在抽着雪茄閒談。一個是蓄意謀殺的主人,一個是毫無所知的客人。

   遮住了沼地一半的大雾,白花花的象羊毛似的一片,每一分钟都在愈来愈近地向房屋飘了过来,先到的一些淡薄的雾气已经在发着金黄色光芒的方形窗前滚动了。果木林后面的墙已经看不到了,可是树木的上半部依然屹立在一股白色水气涡流的上面。在我们守望着的时候,滚滚的浓雾已经爬到了房子的两角,并且慢慢地堆积成了一堵厚墙,二楼象是一条奇怪的、浮游在可怕的海上的船。福尔摩斯用手急切地拍着面前的岩石,不耐烦地跺着脚。

   遮住了沼地一半的大霧,白花花的象羊毛似的一片,每一分鐘都在愈來愈近地向房屋飄了過來,先到的一些淡薄的霧氣已經在發着金黃色光芒的方形窗前滾動了。果木林後面的牆已經看不到了,可是樹木的上半部依然屹立在一股白色水氣渦流的上面。在我們守望着的時候,滾滾的濃霧已經爬到了房子的兩角,並且慢慢地堆積成了一堵厚牆,二樓象是一條奇怪的、浮游在可怕的海上的船。福爾摩斯用手急切地拍着面前的岩石,不耐煩地跺着腳。

   “如果他在一刻钟之内再不出来,这条小路就要被遮住了,再过半小时,咱们把手伸到面前都要看不到了。”

   “如果他在一刻鐘之內再不出來,這條小路就要被遮住了,再過半小時,咱們把手伸到面前都要看不到了。”

   “咱们要不要向后退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去呢?”

   “咱們要不要向後退到一處較高的地方去呢?”

   “对了,我想这样也好。”

   “對了,我想這樣也好。”

   因此,当浓雾向我们流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向后退一退,这样一直退到了离房子有半里远的地方。可是那片上面闪耀着月光的浓白色的海洋,还在继续慢慢地、坚决地向着我们这个方向推进着。

   因此,當濃霧向我們流過來的時候,我們就向後退一退,這樣一直退到了離房子有半裡遠的地方。可是那片上面閃耀着月光的濃白色的海洋,還在繼續慢慢地、堅決地向着我們這個方向推進着。

   “咱们走得太远了,”福尔摩斯说道,“他会在走近咱们之前就被人追上的。咱们可不能冒这个危险,一定得不惜任何代价坚守在这里。”他跪了下去,把耳朵贴在地面上。“感谢上帝,我想我已听到他走来了。”

   “咱們走得太遠了,”福爾摩斯說道,“他會在走近咱們之前就被人追上的。咱們可不能冒這個危險,一定得不惜任何代價堅守在這裡。”他跪了下去,把耳朵貼在地面上。“感謝上帝,我想我已聽到他走來了。”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打破了沼地的寂静。我们蹲在乱石之间,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那段上缘呈银白色的雾墙。脚步声愈来愈响了,我们所期待的人穿过浓雾,就好象穿过一层帘幕似地在那里走着。当他走出了浓雾,站在被星光照耀着的清朗的夜色中的时候,他惊慌地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又迅速地顺着小路走来,经过了离我们隐藏之处很近的地方以后,就向着我们背后那漫长的山坡走去了。他一边走,一边心神不宁地左转右转地向后望着。

   一陣急速的腳步聲打破了沼地的寂靜。我們蹲在亂石之間,專心致志地盯着面前那段上緣呈銀白色的霧牆。腳步聲愈來愈響了,我們所期待的人穿過濃霧,就好象穿過一層簾幕似地在那裡走着。當他走出了濃霧,站在被星光照耀着的清朗的夜色中的時候,他驚慌地向四周望瞭望,然後又迅速地順着小路走來,經過了離我們隱藏之處很近的地方以後,就向着我們背後那漫長的山坡走去了。他一邊走,一邊心神不寧地左轉右轉地向後望着。

   “嘘!”福尔摩斯嘘了一声,我听到了尖细而清脆的扳开手枪机头的声音,“注意,它来了!”

   “噓!”福爾摩斯噓了一聲,我聽到了尖細而清脆的扳開手槍機頭的聲音,“注意,它來了!”

   由徐徐前进的雾墙里传来了不断的轻轻的叭嗒叭嗒的声音。那云状的浓雾距我们藏匿的地方不到五十码远,我们三个人都死死地朝那里瞪大着眼睛,不知道那里将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当时正在福尔摩斯的肘旁,我朝他的脸上望了一眼。他面色苍白,但显出狂喜的神情,双眼在月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忽然间,他两眼猛地向前死死盯住了一点,双唇因惊异而大张着。就在那时,雷斯垂德恐怖得叫了一声就伏在地上了。我跳了起来,我那已经变得不灵活的手紧抓着手枪。在雾影中向我们窜来的那形状可怕的东西吓得我魂飞天外。确是一只猎狗,一只黑得象煤炭似的大猎狗,但并不是一只人们平常看到过的那种狗。它那张着的嘴里向外喷着火,眼睛也亮得象冒火一样,嘴头、颈毛和脖子下部都在闪烁发光。象那个突然由雾障里向我们窜过来的黑色的躯体和狰狞的狗脸,就是疯子在最怪诞的梦里也不会看到比这家伙更凶恶、更可怕和更象魔鬼的东西了。

   由徐徐前進的霧牆裡傳來了不斷的輕輕的叭嗒叭嗒的聲音。那雲狀的濃霧距我們藏匿的地方不到五十碼遠,我們三個人都死死地朝那裡瞪大着眼睛,不知道那裡將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我當時正在福爾摩斯的肘旁,我朝他的臉上望了一眼。他面色蒼白,但顯出狂喜的神情,雙眼在月光照耀之下閃閃發光。忽然間,他兩眼猛地向前死死盯住了一點,雙唇因驚異而大張着。就在那時,雷斯垂德恐怖得叫了一聲就伏在地上了。我跳了起來,我那已經變得不靈活的手緊抓着手槍。在霧影中向我們竄來的那形狀可怕的東西嚇得我魂飛天外。確是一隻獵狗,一隻黑得象煤炭似的大獵狗,但並不是一隻人們平常看到過的那種狗。它那張着的嘴裡向外噴着火,眼睛也亮得象冒火一樣,嘴頭、頸毛和脖子下部都在閃爍發光。象那個突然由霧障裡向我們竄過來的黑色的軀體和猙獰的狗臉,就是瘋子在最怪誕的夢裡也不會看到比這傢伙更凶惡、更可怕和更象魔鬼的東西了。

   那只巨大的黑家伙,跨着大步,顺着小路窜了下去,紧紧地追赶着我们的朋友。我们被这个幽灵惊得竟发呆到了这样的程度,在我们的神志恢复之前,它已从我们的面前跑过去了。后来,福尔摩斯和我两人一起开了枪,那家伙难听地吼了一声,说明至少是有一枪已经打中了。可是它并没有停住脚步,还是继续向前窜去。在小路上远远的地方,我们看到亨利爵士正回头望着,在月光照耀之下,他面如白纸,恐怖得扬起手来,绝望地瞪眼望着那只对他穷追不舍的可怕的家伙。

   那只巨大的黑傢伙,跨着大步,順着小路竄了下去,緊緊地追趕着我們的朋友。我們被這個幽靈驚得竟發獃到了這樣的程度,在我們的神志恢復之前,它已從我們的面前跑過去了。後來,福爾摩斯和我兩人一起開了槍,那傢伙難聽地吼了一聲,說明至少是有一槍已經打中了。可是它並沒有停住腳步,還是繼續向前竄去。在小路上遠遠的地方,我們看到亨利爵士正回頭望着,在月光照耀之下,他面如白紙,恐怖得揚起手來,絶望地瞪眼望着那只對他窮追不捨的可怕的傢伙。

   那猎狗的痛苦的嗥叫已完全消除了我们的恐惧。只要它怕打,它就不是什么鬼怪,我们既能打伤它,也就能杀死它。 我从没见过谁能象福尔摩斯在那天夜里跑得那样快。我是一向被人称作飞毛腿的,可是他竟象我赶过那矮个的公家侦探一样地把我给落在后面了。在我们沿着小路飞奔前进的时候,我们听到前面亨利爵士发出来的一声接连一声的喊叫和那猎狗发出的深沉的吼声。当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野兽窜起来,把准男爵扑倒在地上要咬他的咽喉。在这万分危急的当儿,福尔摩斯一连气就把左轮手枪里的五颗子弹都打进了那家伙的侧腹。那狗发出了最后一声痛苦的呼叫并向空中凶狠地咬了一口,随后就四脚朝天地躺了下去,疯狂地乱蹬了一阵,便侧身瘫下去不动了。我喘着气弯身下去,把手枪顶着那可怕的淡淡发光的狗头,可是再抠扳机也没有什么用了,大猎狗已经死了。

   那獵狗的痛苦的嗥叫已完全消除了我們的恐懼。只要它怕打,它就不是什麼鬼怪,我們既能打傷它,也就能殺死它。 我從沒見過誰能象福爾摩斯在那天夜裡跑得那樣快。我是一向被人稱作飛毛腿的,可是他竟象我趕過那矮個的公家偵探一樣地把我給落在後面了。在我們沿著小路飛奔前進的時候,我們聽到前面亨利爵士發出來的一聲接連一聲的喊叫和那獵狗發出的深沉的吼聲。當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那野獸竄起來,把準男爵撲倒在地上要咬他的咽喉。在這萬分危急的當兒,福爾摩斯一連氣就把左輪手槍裡的五顆子彈都打進了那傢伙的側腹。那狗發出了最後一聲痛苦的呼叫並向空中凶狠地咬了一口,隨後就四腳朝天地躺了下去,瘋狂地亂蹬了一陣,便側身癱下去不動了。我喘着氣彎身下去,把手槍頂着那可怕的淡淡發光的狗頭,可是再摳扳機也沒有什麼用了,大獵狗已經死了。

   亨利爵士躺在他摔倒的地方,失去了知觉。我们把他的衣领解开,当福尔摩斯看到了爵士身上并无伤痕,说明拯救还是及时的时候,他便感激地祷告起来。我们朋友的眼皮已经抖动起来了,他还有气无力地想要挪动一下。雷斯垂德把他那白兰地酒瓶塞进准男爵的上下牙齿中间,他那两只惊恐的眼睛向上瞧着我们。

   亨利爵士躺在他摔倒的地方,失去了知覺。我們把他的衣領解開,當福爾摩斯看到了爵士身上並無傷痕,說明拯救還是及時的時候,他便感激地禱告起來。我們朋友的眼皮已經抖動起來了,他還有氣無力地想要挪動一下。雷斯垂德把他那白蘭地酒瓶塞進準男爵的上下牙齒中間,他那兩隻驚恐的眼睛向上瞧著我們。

   “我的上帝啊!”他轻声说道,“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我的上帝啊!”他輕聲說道,“那是什麼?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不管它是什么,反正它已经死了,”福尔摩斯说道,“我们已经把您家的妖魔永远地消灭了。”

   “不管它是什麼,反正它已經死了,”福爾摩斯說道,“我們已經把您家的妖魔永遠地消滅了。”

   躺在我们面前的四肢伸开的尸体,单就那身体的大小和它的力量来说,就已经很可怕了。它不是纯种血狸,也不是纯种的獒犬,倒象是这两类的混合种,外貌可怕而又凶暴,并且大得象个牝狮。即使是现在,在它死了不动的时候,那张大嘴好象还在向外滴嗒着蓝色的火焰,那小小的、深陷而残忍的眼睛周围现出了一圈火环。我摸了摸它那发光的嘴头,一抬起手来,我的手指也在黑暗中发出光来。

   躺在我們面前的四肢伸開的屍體,單就那身體的大小和它的力量來說,就已經很可怕了。它不是純種血狸,也不是純種的獒犬,倒象是這兩類的混合種,外貌可怕而又凶暴,並且大得象個牝獅。即使是現在,在它死了不動的時候,那張大嘴好象還在向外滴嗒着藍色的火焰,那小小的、深陷而殘忍的眼睛周圍現出了一圈火環。我摸了摸它那發光的嘴頭,一抬起手來,我的手指也在黑暗中發出光來。

   “是磷。”我说。

   “是磷。”我說。

   “这种布置多么狡猾啊,”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闻着那只死狗,“并没有能影响它嗅觉的气味。我们太抱歉了,亨利爵士,竟使你受到这样的惊吓。我本想捉的是一只平常的猎狗,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只。雾也使我们未能截住它。”

   “這種佈置多麼狡猾啊,”福爾摩斯一邊說著,一邊聞着那只死狗,“並沒有能影響它嗅覺的氣味。我們太抱歉了,亨利爵士,竟使你受到這樣的驚嚇。我本想捉的是一隻平常的獵狗,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隻。霧也使我們未能截住它。”

   “您总算是救了我的性命了。”

   “您總算是救了我的性命了。”

   “可是却让您冒了这样一次大险。您还能站起来吗?”

   “可是卻讓您冒了這樣一次大險。您還能站起來嗎?”

   “再给我喝一口白兰地,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啊,请您扶我起来吧。根据您的意见,咱们该怎么办呢?”

   “再給我喝一口白蘭地,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啊,請您扶我起來吧。根據您的意見,咱們該怎麼辦呢?”

   “把您留在这里好了。今晚您已经不适于再作进一步的冒险了。如果您愿意等一等的话,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会陪着您回到庄园去的。”

   “把您留在這裡好了。今晚您已經不適于再作進一步的冒險了。如果您願意等一等的話,我們之中總有一個會陪着您回到莊園去的。”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他还苍白得厉害,四肢也都在哆嗦。我们扶着他走到一块石头旁边,他坐下用颤抖着的双手蒙着脸。

   他想掙扎着站起來,可是他還蒼白得厲害,四肢也都在哆嗦。我們扶着他走到一塊石頭旁邊,他坐下用顫抖着的雙手蒙着臉。

   “我们现在非得离开您不可了,”福尔摩斯说道,“剩下的事还非得去干不可,每一分钟都很重要。证据已经齐全了,现在只需要抓那个人了。”

   “我們現在非得離開您不可了,”福爾摩斯說道,“剩下的事還非得去幹不可,每一分鐘都很重要。證據已經齊全了,現在只需要抓那個人了。”

   “要想在房子里头找到他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当我们又顺着小路迅速地走回去的时候,他接着说道,“那些枪声已经告诉了他——鬼把戏完蛋了。”

   “要想在房子裡頭找到他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當我們又順着小路迅速地走回去的時候,他接著說道,“那些槍聲已經告訴了他——鬼把戲完蛋了。”

   “那时,咱们离他还有一段路,这场雾可能会把枪声挡住呢。”

   “那時,咱們離他還有一段路,這場霧可能會把槍聲擋住呢。”

   “他一定是追随着那只猎狗,好指挥它——这点你们完全可以相信。不,不,现在他已经走了!可是咱们还是搜查一下房子,肯定一下的好。”

   “他一定是追隨着那只獵狗,好指揮它——這點你們完全可以相信。不,不,現在他已經走了!可是咱們還是搜查一下房子,肯定一下的好。”

   前门开着,我们一冲而入,匆忙地由这间屋走进那间屋,在过道里遇到了一个惊恐万分的、衰老的男仆。除了饭厅之外,哪里也没有灯光。福尔摩斯急忙地把灯弄亮,房子里面没有一个角落未被找遍,但是丝毫没有看到我们所追寻的那人的踪影,最后在二楼上发现有一间寝室的门被锁了起来。

   前門開着,我們一沖而入,匆忙地由這間屋走進那間屋,在過道里遇到了一個驚恐萬分的、衰老的男仆。除了飯廳之外,哪裡也沒有燈光。福爾摩斯急忙地把燈弄亮,房子裡面沒有一個角落未被找遍,但是絲毫沒有看到我們所追尋的那人的蹤影,最後在二樓上發現有一間寢室的門被鎖了起來。

   “里面有人!”雷斯垂德喊了起来,“我听到里面有东西在动。把这门打开!”

   “裡面有人!”雷斯垂德喊了起來,“我聽到裡面有東西在動。把這門打開!”

   从里面传出了低弱的呻吟和沙沙的声音。福尔摩斯用脚底板往门锁上面一蹬,一下子就把门踢开了。我们三人端着手枪冲进屋去。

   從裡面傳出了低弱的呻吟和沙沙的聲音。福爾摩斯用腳底板往門鎖上面一蹬,一下子就把門踢開了。我們三人端着手槍衝進屋去。

   可是屋里并没有我们想要找的那个不顾一切、胆大妄为的坏蛋。面前却是一件非常奇怪而又想象不到的东西,我们惊愕得呆立在那里望着。

   可是屋裡並沒有我們想要找的那個不顧一切、膽大妄為的壞蛋。面前卻是一件非常奇怪而又想象不到的東西,我們驚愕得獃立在那裡望着。

   这间屋子被布置成小博物馆的样子,墙上装着一排安着玻璃盖的小匣,里边装的全是蝴蝶和飞蛾,那个诡计多端和危险的人把采集这些东西当作了娱乐消遣。在屋子中间有一根直立的木桩,是什么时候为了支持横贯屋顶、被虫蛀了的旧梁木才竖起来的。这根柱子上面捆着一个人,那人被布单捆绑得不能出声,你无法马上看出来是男是女。一条手巾绕着脖子系在背后的柱子上,另一条手巾蒙住了面孔的下半部,上面露出了两只黑眼睛——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羞耻的表情,还带着可怕的怀疑——死盯着我们。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把那人嘴上和身上捆着的东西都解了下来,斯台普吞太太就在我们的面前倒了下去。当她那美丽的头下垂在胸前的时候,我在她的脖子上看到了清晰的红色鞭痕。

   這間屋子被佈置成小博物館的樣子,牆上裝着一排安着玻璃蓋的小匣,裏邊裝的全是蝴蝶和飛蛾,那個詭計多端和危險的人把採集這些東西當作了娛樂消遣。在屋子中間有一根直立的木樁,是什麼時候為了支持橫貫屋頂、被蟲蛀了的舊梁木才豎起來的。這根柱子上面捆着一個人,那人被布單捆綁得不能出聲,你無法馬上看出來是男是女。一條手巾繞着脖子系在背後的柱子上,另一條手巾矇住了面孔的下半部,上面露出了兩隻黑眼睛——眼中充滿了痛苦與羞恥的表情,還帶著可怕的懷疑——死盯着我們。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就把那人嘴上和身上捆着的東西都解了下來,斯台普吞太太就在我們的面前倒了下去。當她那美麗的頭下垂在胸前的時候,我在她的脖子上看到了清晰的紅色鞭痕。

   “这畜生!”福尔摩斯喊道,“喂,雷斯垂德,你的白兰地呢?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她已因受虐待和疲竭而昏过去了。”

   “這畜生!”福爾摩斯喊道,“喂,雷斯垂德,你的白蘭地呢?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她已因受虐待和疲竭而昏過去了。”

   她又睁开了眼睛。

   她又睜開了眼睛。

   “他安全了吗?”她问道,“他跑掉了吗?”

   “他安全了嗎?”她問道,“他跑掉了嗎?”

   “他从我们手里是逃不掉的,太太。”

   “他從我們手裡是逃不掉的,太太。”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我丈夫。亨利爵士呢?他安全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我丈夫。亨利爵士呢?他安全嗎?”

   “他很安全。”

   “他很安全。”

   “那只猎狗呢?”

   “那只獵狗呢?”

   “已经死了。”

   “已經死了。”

   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满意的叹息。

   她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滿意的嘆息。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噢,这个坏蛋!看他是怎样待我的呀!”她猛地拉起袖子露出胳臂来,我们惊恐地看到臂上伤痕累累。“可是这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他折磨了、污损了我的心灵。只要我还存在着希望,他依然爱我的话,无论是虐待、寂寞、受骗的生活或是其他,我都能忍受,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就这一点说来,我也是他的欺骗对象和作恶的工具。”她说着说着就突然痛心地哭了起来。

   “感謝上帝!感謝上帝!噢,這個壞蛋!看他是怎樣待我的呀!”她猛地拉起袖子露出胳臂來,我們驚恐地看到臂上傷痕纍纍。“可是這算不了什麼——算不了什麼!他折磨了、污損了我的心靈。只要我還存在着希望,他依然愛我的話,無論是虐待、寂寞、受騙的生活或是其他,我都能忍受,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就這一點說來,我也是他的欺騙對象和作惡的工具。”她說著說著就突然痛心地哭了起來。

   “您对他已一无好感了,太太,”福尔摩斯说道,“那末,请告诉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吧。如果您曾帮着他做过坏事的话,现在就来帮助我们以赎前愆吧。”

   “您對他已一無好感了,太太,”福爾摩斯說道,“那末,請告訴我們,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吧。如果您曾幫着他做過壞事的話,現在就來幫助我們以贖前愆吧。”

   “他只能逃到一个地方去,”她回答道,“在泥潭中心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座旧时的锡矿,他就是把猎狗藏在那里的,他还在那里做了准备,以供躲避之用。他一定会向那里跑的。”

   “他只能逃到一個地方去,”她回答道,“在泥潭中心的一個小島上,有一座舊時的錫礦,他就是把獵狗藏在那裡的,他還在那裡做了準備,以供躲避之用。他一定會向那裡跑的。”

   雾墙象雪白的羊毛似的紧围在窗口外面。福尔摩斯端着灯走向窗前。

   霧牆象雪白的羊毛似的緊圍在窗口外面。福爾摩斯端着燈走向窗前。

   “看,”他说道,“今晚谁也找不出走进格林盆泥潭的道路的。”

   “看,”他說道,“今晚誰也找不出走進格林盆泥潭的道路的。”

   她拍着手大笑起来。她的眼里和牙齿上都闪烁着可怕的狂喜的光芒。

   她拍着手大笑起來。她的眼裡和牙齒上都閃爍着可怕的狂喜的光芒。

   “他也许能找到走进去的路,可是永远也别打算再出来了,”她喊了起来,“他今晚怎么能看得见那些木棍路标呢?是他和我两个人一起插的,用来标明穿过泥潭的小路,啊,如果我今天能够都给他拔掉有多好啊,那样您就真的能任意处置他了!”

   “他也許能找到走進去的路,可是永遠也別打算再出來了,”她喊了起來,“他今晚怎麼能看得見那些木棍路標呢?是他和我兩個人一起插的,用來標明穿過泥潭的小路,啊,如果我今天能夠都給他拔掉有多好啊,那樣您就真的能任意處置他了!”

   显然,在雾气消散之前,任何追逐都是枉费心机的。当时我们留下了雷斯垂德,让他照看房子,而福尔摩斯和我就和准男爵一起回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了。关于斯台普吞家人的实情再也不能瞒着他了,当他听到了他所热爱的女人的真情的时候,竟能勇敢地承受了这个打击。可是夜间那场冒险的震惊已经使他的神经受了创伤,天亮之前他发起高烧来,神志昏迷地躺在床上,摩梯末医生被请了来照顾他。他们俩已经决定了,在亨利爵士恢复饱满的精神之前就要一起去作一次环球旅行,要知道他在变成这份不祥的财产的主人以前,他是个多么精神饱满的人啊。

   顯然,在霧氣消散之前,任何追逐都是枉費心機的。當時我們留下了雷斯垂德,讓他照看房子,而福爾摩斯和我就和準男爵一起回到巴斯克維爾莊園去了。關於斯台普吞家人的實情再也不能瞞着他了,當他聽到了他所熱愛的女人的真情的時候,竟能勇敢地承受了這個打擊。可是夜間那場冒險的震驚已經使他的神經受了創傷,天亮之前他發起高燒來,神志昏迷地躺在床上,摩梯末醫生被請了來照顧他。他們倆已經決定了,在亨利爵士恢復飽滿的精神之前就要一起去作一次環球旅行,要知道他在變成這份不祥的財產的主人以前,他是個多麼精神飽滿的人啊。

   现在我要很快地结束这段奇特的故事了,在故事里我想使读者也体会一下那些极端的恐怖和模糊的臆测,这些东西长时期地使我们的心上蒙了一层阴影,而结局竟是如此的悲惨。在那猎狗死后第二天的早晨,雾散了,我们由斯台普吞太太引导着到了他们找到过一条贯穿泥沼的小路的地方。看着她带领我们追踪她丈夫时所表现出来的急切心情和喜悦,使我们体会到这个女人过去的生活是多么地可怕。我们让她留在一个窄长的半岛似的、坚实的泥煤质的地面上站着。愈往泥沼里面走,这块地面就变得愈窄。从这块地面的尽头处起就这里一根那里一根地插着小木棍,沿着这些小木棍就是那条陌生人无法走过的,曲曲折折的,由一堆乱树丛到另一堆乱树丛的,蜿蜒在漂着绿沫的水洼和污浊的泥坑之间的小路,繁茂的芦苇和青葱多汁而又粘滑的水草散发着腐朽的臭味,浓重的浊气迎面袭来,我们不只一次地失足,陷入没膝的、黑色的、颤动着的泥坑里,走了数码之远,泥还是粘粘地沾在脚上甩不下去。在我们走着的时候,那些泥一直死死地拖住我们的脚跟。当我们陷入泥里的时候,就象是有一只恶毒的手把我们拖向污泥的深处,而且抓得那样紧那样坚决。

    只有一次,我们看到了一点痕迹,说明曾有人在我们之先穿过了那条危险的路。在粘土地上的一堆棉草中间露着一件黑色的东西。福尔摩斯由小路上向旁边只迈了一步,想要抓住那件东西,就陷入了泥潭,直陷到了腰那样深。如果不是我们在那里把他拉了出来的话,他就再也不会站到坚硬的陆地上来了。他举起一只黑色的高筒皮鞋,里面印着“麦尔斯·多伦多”。

   現在我要很快地結束這段奇特的故事了,在故事裡我想使讀者也體會一下那些極端的恐怖和模糊的臆測,這些東西長時期地使我們的心上蒙了一層陰影,而結局竟是如此的悲慘。在那獵狗死後第二天的早晨,霧散了,我們由斯台普吞太太引導着到了他們找到過一條貫穿泥沼的小路的地方。看著她帶領我們追蹤她丈夫時所表現出來的急切心情和喜悅,使我們體會到這個女人過去的生活是多麼地可怕。我們讓她留在一個窄長的半島似的、堅實的泥煤質的地面上站着。愈往泥沼裡面走,這塊地面就變得愈窄。從這塊地面的盡頭處起就這裡一根那裡一根地插着小木棍,沿著這些小木棍就是那條陌生人無法走過的,曲曲折折的,由一堆亂樹叢到另一堆亂樹叢的,蜿蜒在漂着綠沫的水窪和污濁的泥坑之間的小路,繁茂的蘆葦和青蔥多汁而又粘滑的水草散髮着腐朽的臭味,濃重的濁氣迎面襲來,我們不只一次地失足,陷入沒膝的、黑色的、顫動着的泥坑裡,走了數碼之遠,泥還是粘粘地沾在腳上甩不下去。在我們走着的時候,那些泥一直死死地拖住我們的腳跟。當我們陷入泥裡的時候,就象是有一隻惡毒的手把我們拖向污泥的深處,而且抓得那樣緊那樣堅決。

    只有一次,我們看到了一點痕跡,說明曾有人在我們之先穿過了那條危險的路。在粘土地上的一堆棉草中間露着一件黑色的東西。福爾摩斯由小路上向旁邊只邁了一步,想要抓住那件東西,就陷入了泥潭,直陷到了腰那樣深。如果不是我們在那裡把他拉了出來的話,他就再也不會站到堅硬的陸地上來了。他舉起一隻黑色的高筒皮鞋,裡面印着“麥爾斯·多倫多”。

   “这个泥浴还是值得一洗的,”他说道,“这就是咱们的朋友亨利爵士失去的那只皮鞋。”

   “這個泥浴還是值得一洗的,”他說道,“這就是咱們的朋友亨利爵士失去的那只皮鞋。”

   “一定是斯台普吞逃跑时丢在那里的。”

   “一定是斯台普吞逃跑時丟在那裡的。”

   “正是。他让猎狗闻了鞋味去追踪之后还把鞋留在手边,当他知道把戏已经被拆穿了而逃跑的时候,仍把它紧抓在手里,在逃跑的途中就丢在这里了。我们知道,至少一直到这里为止他还是安全的。”

   “正是。他讓獵狗聞了鞋味去追蹤之後還把鞋留在手邊,當他知道把戲已經被拆穿了而逃跑的時候,仍把它緊抓在手裡,在逃跑的途中就丟在這裡了。我們知道,至少一直到這裡為止他還是安全的。”

   我们虽然可以作很多推测,可是永远也不能知道比这更多的情况了,在沼地里根本无法找出脚印来。因为冒上来的泥浆很快就把它盖上了。一过了最后的一段泥淖小路,走到坚实的土地上的时候,我们就都急切地寻找起脚印来了,可是一点影子也没有看到。如果大地并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斯台普吞就是昨天在挣扎着穿过浓雾走向他那隐蔽之所的小岛时并没有能达到目的地。在格林盆大泥潭中心的某个地方,大泥淖的污浊的黄泥浆已经把他吞了进去。这个残忍的、心肠冰冷的人就这样地永远被埋葬了。

   我們雖然可以作很多推測,可是永遠也不能知道比這更多的情況了,在沼地里根本無法找出腳印來。因為冒上來的泥漿很快就把它蓋上了。一過了最後的一段泥淖小路,走到堅實的土地上的時候,我們就都急切地尋找起腳印來了,可是一點影子也沒有看到。如果大地並沒有說謊的話,那麼斯台普吞就是昨天在掙扎着穿過濃霧走向他那隱蔽之所的小島時並沒有能達到目的地。在格林盆大泥潭中心的某個地方,大泥淖的污濁的黃泥漿已經把他吞了進去。這個殘忍的、心腸冰冷的人就這樣地永遠被埋葬了。

   在他隐藏他那凶猛的伙伴的、四周被泥潭所环绕的小岛上,我们找到了很多他所遗留下的痕迹。一只大的驾驶盘和一个一半装满了垃圾的竖坑,说明这是一个被废弃不用的矿坑的遗址。旁边还有支离破碎的矿工小屋的遗迹,开矿的人们无疑地是被周围泥潭的恶臭给熏跑了。在一个小房里,有一只马蹄铁、一条锁链和一些啃过的骨头,说明那里就是隐藏过那只畜生的地方。一具骨架,躺在断垣残壁之间,上面还粘着一团棕色的毛。

   在他隱藏他那兇猛的夥伴的、四周被泥潭所環繞的小島上,我們找到了很多他所遺留下的痕跡。一隻大的駕駛盤和一個一半裝滿了垃圾的豎坑,說明這是一個被廢棄不用的礦坑的遺址。旁邊還有支離破碎的礦工小屋的遺蹟,開礦的人們無疑地是被周圍泥潭的惡臭給熏跑了。在一個小房裡,有一隻馬蹄鐵、一條鎖鏈和一些啃過的骨頭,說明那裡就是隱藏過那只畜生的地方。一具骨架,躺在斷垣殘壁之間,上面還粘着一團棕色的毛。

   “一只狗!”福尔摩斯说道,“天哪,是一只卷毛长耳獚犬。 可怜的摩梯末再也看不到他所宠爱的那只狗了。嗯,我不相信这里还有什么我们还没有弄清楚的秘密。他可以把他的猎狗藏起来,可是他不能使它不出声,因此才出来了那些叫声,甚至在白天听来也不很好听。在急需的时候,他可以把那猎狗关在梅利琵房外的小屋里去,可是这样做总是很冒险的,而且只有在他认为一切均已准备就绪的时候,他才敢这样做。这只铁罐里的糊状的东西,无疑地就是抹在那畜生身上的发光的混合物。当然,他所以采取这种方法,是因为受到了世代相传的关于魔狗的故事的启发,并居心要吓死查尔兹老爵士的原故。难怪那可怜的恶鬼似的逃犯,一看到这样一只畜生在沼地的黑暗之中一窜一窜地由后面追了上来,就会象我们的朋友一样,一面跑一面狂呼,就连我们自己说不定也会那样呢。这确实是个狡猾的阴谋,因为这样不仅可以把要谋害的人置于死地,而且能使农民不敢深入调查这样一只畜生。在沼地里很多人都见过这只猎狗,哪个见过它的农民还敢于过问呢?我在伦敦曾经说过,华生,现在我再说一遍,咱们从来还没有协助追捕过比躺在那边的他更为危险的人物呢。”——他向着广袤而色彩斑驳的、散布着绿色斑点的泥潭挥舞着他那长长的臂膀,泥潭向远处伸延着,直到和赤褐色的沼地的山坡连成一片。

   “一隻狗!”福爾摩斯說道,“天哪,是一隻捲毛長耳獚犬。 可憐的摩梯末再也看不到他所寵愛的那只狗了。嗯,我不相信這裡還有什麼我們還沒有弄清楚的秘密。他可以把他的獵狗藏起來,可是他不能使它不出聲,因此才出來了那些叫聲,甚至在白天聽來也不很好聽。在急需的時候,他可以把那獵狗關在梅利琵房外的小屋裡去,可是這樣做總是很冒險的,而且只有在他認為一切均已準備就緒的時候,他才敢這樣做。這只鐵罐裡的糊狀的東西,無疑地就是抹在那畜生身上的發光的混合物。當然,他所以採取這種方法,是因為受到了世代相傳的關於魔狗的故事的啟發,並居心要嚇死查爾茲老爵士的原故。難怪那可憐的惡鬼似的逃犯,一看到這樣一隻畜生在沼地的黑暗之中一竄一竄地由後面追了上來,就會象我們的朋友一樣,一面跑一面狂呼,就連我們自己說不定也會那樣呢。這確實是個狡猾的陰謀,因為這樣不僅可以把要謀害的人置於死地,而且能使農民不敢深入調查這樣一隻畜生。在沼地裡很多人都見過這只獵狗,哪個見過它的農民還敢於過問呢?我在倫敦曾經說過,華生,現在我再說一遍,咱們從來還沒有協助追捕過比躺在那邊的他更為危險的人物呢。”——他向着廣袤而色彩斑駁的、散佈着綠色斑點的泥潭揮舞着他那長長的臂膀,泥潭向遠處伸延着,直到和赤褐色的沼地的山坡連成一片。